这几天那个初中生被妈妈打了巴掌以后跳楼的事情关注度高了起来,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上学时候的一些事情,曾经也有好几次类似事件时候想记下来,那就写一写吧。校园霸凌这事情似乎在全世界都是避免不了绕不过去的一个结,虽然这次的事件的导火索更多是家庭,但其实当你身处校园这个环境,哪怕是家庭带来的创伤,可能也可以被归咎到校园霸凌这个范畴之内,至少我觉得是可以的。老师和学校不能给学生提供身心保护和慰藉,还要借助家长的权威来责难孩子,真的无辜吗?
我不确定如今的学校是否依然如此,在我上学的时候,似乎班上永远都会有这么一个同学,班级地位莫名的低下,永远都会在课间被那几个混子同学欺负,轻则甩几个耳光调笑一番,重则按到地上一顿拳脚,还隔三差五把他的书包和课本或从楼上丢下,或踩烂撕碎,总之是很难有完好之物。
这样的故事我从小学一直看到初中,小学那位最惨是在即将毕业的考试当天,中午大家还在为下午的考试复习的时候,被几个人举起按到了讲台上,然后褪下了裤子,当时他羞愧难当,从讲台下来以后就收拾书包想要回家,几个肇事者才有些慌神,毕竟这是紧要关头,真跑回去误了考试最后肯定要追究到他们头上,于是纷纷赔礼道歉把这事儿算是盖了过去。
到了初中,新的环境新的同学,可能许多人都觉得会有新的开始,但只是数日时光,新的受害者就被精准定位了出来,新的加害者纷纷登场,所有情节一如过往,不过换了些面孔,以及更多了几分青春期的躁动和怒气。不过这回的受害者其实有两个,但就在这么两个受害者之间,却还能分出个高低,其中有一位偶尔还会转换阵营去加害者一方帮着欺负最末的那位,兴许这便是人性使然。
我们这些看客无辜吗?如今想来自然难辞其咎,但身处彼时,似乎很难鼓起勇气站出来对这些暴行说不,毕竟一个不具备力量的人说话都显得没有底气,像我这种常年坐在第一二排的小个子,想要站出来可能会变成一个玩笑。当时的副班长是个极聪明的男同学,身材也算高大,在我印象里他曾经试图阻止过一次,尽管就这么一次……但已经殊为不易,我觉得这可能是学校给大部分学生造出了一个框,所有人都不自觉被限制其中,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似乎除了学习本身,旁的一切都不是你能关心和应当去介入的。
那么,作为孩子的我们无力阻止这一切,那家长和老师可以吗?也许他们具备这种能力,但在实际操作上则往往不然。还是拿我初中时那地位最末的一位举例,同学们自然不太会待见他,也只有不多的一些人还能平等待之,更多是无视或避开,而到了老师这边,其实也是或打或骂,只因这同学成绩确实也着急了一些,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因为老师如此对待他,才最终造就了他的班级地位……总之,即便他被同学欺负时被老师抓了现行,老师也不会安慰他如何,仅仅是把欺负人的同学教训一顿,至于事后那几位是不是会变本加厉在他身上撒气,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再说家长吧,可能也是这位同学比较倒霉,但他父亲的脾性在我看来其实并不罕见,至少在我们那时候,许多家长都可能如此这般。我是见过那位父亲几次的,因为那同学成绩不佳,又时常被卷入“打架斗殴”事件,所以免不了老师会请家长来教育,而那父亲的教育手法,可谓与那些施暴的同学如出一辙,于是我那同学应该是我所见过最惨的被霸凌者,同时要面对来自家庭、老师和同学三方的恶意,实在不易。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们对家长和老师其实都抱有着极大的不信任,不相信他们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当然这可能跟时代有关,那时候的家长和老师在很多情况下也确实并不可信
其实这位同学脑子还是挺灵光的,在我印象里他偶尔会在某些作业上给出一些有趣的思路和解法,但是就这样的环境和遭遇,说要发奋图强好好念书也确实为难。至于再之后的人生到底如何,其实也未可知,倒并不一定不如意,但想来这些校园时光也实在让人怀念不起来。
以上这几例貌似极端一些,但在我上学的年代并算不上稀奇,不知道这是时代的局限还是我们三线城镇的民风如此。下面把霸凌的定义再稍微拉大一些,不一定上升到肉体打击的程度,有时候恶意也可以借由语言和态度表现出来,最常见的自然是各种莫名其妙的外号。
我相信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有过外号,外号和昵称在某些场景下似乎混淆也没有问题,但对于当事人而言,一个不想接受却被强加的外号往往嘲弄感多过幽默,而作为当事人在许多时候也不得不接受这些调笑。我小时候脸上有两坨农村红,于是从二三年级时就开始被人喊“红富士”(一度上升到很多男同学会在课间来咬我的脸,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这游戏的乐趣在哪),到了冬天脸上长冻疮会发紫发黑,就又会被叫作“紫苹果”,等到了高年级学了英文,我便被强加了“Apple”的英文名,又因为我自小顶着板寸头发又偏硬,时不时还有人喊我“板刷”,于是尽管我那时候成绩不错,老师也算关照,我不至于受到正经的霸凌欺压,但其实我一直都很渴望小学毕业然后换个新的环境重新来过,但很不幸,进了初中以后同班同学里还是遇到了两个小学同学,于是这些诨号一个不少被继承了过来,当一个调笑的外号被固定到头上并被大多数同学接纳认同之后,许多人的气势也会自然矮人一截,那似乎是一句咒语,摆脱不掉的那种诅咒,你所能做的往往只能是生闷气,很难扭转局面。
到了高中,那是我们当地排第二的学校,尽管也会有一些借读和插班的同学,但基本上素质还是高了许多,极少会出现那种严重的霸凌,更多又回归到了语言和排挤的冷暴力上,一些莫名其妙基于外貌的外号或捕风捉影的风言风语,可以击溃人心,让人做出极不恰当的行为,这一次,我尝试站出来,以为我可以保护一些人,但如今回头想来,好像我最后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加害者,暂且在心中念上一句,非常抱歉。
啰嗦了许多,我只希望以后我的孩子可以在面对这些不恰当的行径时可以站出来说一句:“住手!”
也希望他能明白,许多在孩子看来天大的过不去的坎,在大人眼中未必是那么绝望而不能解决的问题,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值得孩子信赖的家长,能帮助他一起去面对和解决问题。